01
周小兰婚姻生活悲情的种子,早在她找人打肖强那年就种下了。
那一年,儿子才四岁。被她亲眼撞见肖强搂着一个女的有说有笑地离去,那样子与在家的沉默寡言判若两人。失魂落魄的她,连怎么回去的都忘记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底带着个铅坠一样,沉甸甸的。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这是清清白白地看到了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旁若无人地恩爱有加了。
终于,在肖强又一次带着外边的人进了招待所之后,周小兰崩溃了,不计后果地叫上堂弟带了三个金刚大汉守在门口,自己带着结婚证和其余两个人冲进招待所直捣黄龙:
顺着老板提供的门牌号,一脚踹开了房门,杀了肖强一个措手不及。
拍照,发飚,撕扯,一样都没落下。
完事后,一米五六的周小兰,如同一只得胜回朝的斗鸡,昂着头扬长而去,留下堂弟收拾残局。他不是一直说自己没证据吗,这次就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了。
所谓收拾,无非就是把肖强带到空旷的无人区好一顿胖揍。
是她领的头,肖强自是知道后面的事也是她安排的,她料定他会把这闷亏吃进肚子里,不会报警。
但凡有任何别的方式法,抑或是肖强能稍微照顾一下她的尊严,周小兰都不会选此下策。叫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她常年在家侍候一家老小,吃不好,睡不饱,到头来赚回一顶绿油油的大礼帽?
02周小兰也并非没有给过肖强机会,肖强之前有过“不良记录”,周小兰的梳妆台里,还收着他之前的一份保证书。
女儿六岁时,肖强说想要生个二胎,生就生呗,张小兰想自己反正也就一服装店打临工的,随时可以辞职,家里也不靠她那点工资做什么用。
但是,怀老二六个多月时,肖强出状况了。经常穿着陌生的内裤回家,一问就说是和人钓鱼去了,鱼钩卡石头缝里了,他水性好,所以每次都是他下水取钩,自己的内裤湿了,只能穿别人的备用内裤回家了。
“合着你们每次去钓鱼知道鱼钩会卡住,时刻备有新内裤,还刚好是你的尺寸?”
“可不是嘛!”
谎言的最大特点就是说的人深信不疑。后来,天气转凉了,肖强还经常前一天穿的和后一天换下的内裤不是同一条,周小兰已被耻辱和失望充斥,没有了任何追问的欲望。
她只把这事和自己妈妈说了,可是妈妈说她必须得忍,至少得忍到孩子落地。周小兰别无他法,只能把这事当成一只死苍蝇,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孩子刚满月,她迫不及待地带着儿子回了娘家,肖强去接时,周小兰却让他叫上公婆一起来接。
然后,周小兰把她怀宝宝时肖强的事说给了公婆听,公婆哪受得了膝下唯一的孙子才一个月大就流落在外,当即叫肖强认了错,并写下了保证书,才接回周小兰母子。
03然而,周小兰没有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个保证书完全就是个摆设,儿子快三岁时,肖强旧病复发了。
中间她也找肖强吵过,随着吵架次数的增多,肖强的态度也越来越顽劣,总是以她手里没证据为由,说她没事找事。
周小兰被噎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终于,在儿子四岁那年,被她坐实了肖强的不轨,忍无可忍出了手。
当晚,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肖强回家后,并没有追究周小兰找人打他的事,只是睁着肿成一线天的眼睛,摸索着进了门,坐在沙发上,低头沉默了半晌后,和她说:
“离婚吧,我和你已经过不下去了。”
周小兰双目圆瞪,自己头顶着老大一片草原,还没提离婚的事,他倒还想离婚,犯错的人有什么资格提离婚?
直到肖强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之后,她才发出绝望的尖叫。
“我不离!死也不离!”她边叫边拿起电视机柜上的一个花瓶朝电视机砸了过去,七千多的电视机倒是结实,只是屏幕凹进去了一点,没有别的损伤。
三千多的花瓶却没有那么幸运,如同那一刻周小兰的心情一样,应声碎成了若干片,散落到了客厅的各个角落。
可是她感觉还是不解恨,顺手又拿起另外一个花瓶朝着客厅的屏风举了起来。
04就在这时,她听见房门开了,一个怯怯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妈!”
是女儿。
女儿的呼唤,将周小兰手里的花瓶救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花瓶走向一双儿女。
儿子“哇哇”地大哭起来,儿子的哭声一下击中了周小兰心底的最柔软的地方,她把下巴靠在女儿头顶也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许久,肖强从卧室出来,看了一眼正在打扫花瓶碎片的女儿,往茶几上扔了一张纸就走了。
周小兰走过去,看了一眼就撕了,是一张手写的离婚协议书。她只看了标题,没看内容,不管什么条件她都不离婚,她的目的是要肖强回家,和以前一样地好好过日子。
临睡前,她接到了婆婆的“是不是你找人把强子打成这样的?你们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周小兰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自那晚以后,她和肖强长达十多年的拉锯,就正式拉开了序幕。肖强见周小兰执意不肯离婚,也不强求,只是不常回家,但钱还是往家里拿。他反正是做工程的,也能赚,一年往家里拿个小三十万也不困难。
节假日也带孩子们去看爷爷奶奶,去周小兰娘家,但是多数时候他回家,周小兰都要寻他吵一场。
05孩子和肖强也不是很亲近,周小兰每次找肖强吵的时候,肖强要么说离婚,可以一分钱也不要;要么,就冷眼看周小兰闹,而周小兰坐当跳梁小丑,常年不累。
肖强越是无动于衷,周小兰就越来越歇斯底里。
除了在服装店上班外,她其余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和肖强的对抗上。皮肤也越来越粗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了好几岁。
肖强家的亲戚,公公的姐妹,婆婆的姐妹,凡是能和她说上话的,都被她哭诉过了,而且还不只一次。
只要逮着谁愿意搭理她,不分场合就是一顿哭诉,自己是如何可怜,老公是怎样的不知廉耻……
后来,众人见了她,就只简单地打个招呼,然后不约而同地都避得远远的。
而肖强,也再无顾忌,在外边租了房和人公然住到了一起。
这种状况一直到他们的儿子上高二。
一天,儿子班主任老师打来电话,说儿子在学校惹了点事,请家长过去一下。接到电话的周小兰一张脸惨白,因为老师的口气实在太不妙了。
她片刻未敢停留地赶往了学校。
班主任老师早在办公室等着她了,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一会儿不管人家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保持良好的态度,不能和人起争执,更不能推缷责任。
周小兰见老师的表情这么凝重,心里想着这事自己一个人不一定能齁得住,在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给肖强发了个